「你要搭便車嗎?」
就算行囊直逼二十公斤,太陽又曬得我無處可逃,沿著海岸線悠哉而行怎麼說都是徒步環島最美好的事情之一,走得再累,我都不曾攔過便車,但若有人主動問我,通常我都會開心答應。
因為那是最最最容易和陌生人聊開、結交新朋友的方式。
2012年夏,當時因為陷入重度的低潮迷惘而看不見自己未來,我踏上人生中首度的徒步環島旅程,幾個重要離島也沒放過,逗留蘭嶼的第二天,我在路邊遇見了那對孫嬤。
「我們可以載你,但是你要載我們喔。」
很有趣的條件,我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於是我跨上那台老舊機車,載著那年輕阿嬤和可愛的小孫子,形成三貼局面。
我說我不趕時間,想慢慢騎慢慢看風景,阿嬤說沒關係,他們也不趕時間,想騎就騎,想停就停,想拍照就拍照。
「我們這裡唯一的紅綠燈是山羊啦。」
聊到後來,我才知道為什麼阿嬤要我負責騎車。
因為阿嬤有非常嚴重的白內障,動過手術也沒能有效改善,看什麼東西均像是隔了一層很髒很髒的玻璃,太暗太亮視野皆會模糊難辨,陽光燦爛時整條路都會閃閃發光什麼都看不清楚,所以每回當她騎車,坐在後面的孫子就得負責指揮方向。
根本百分之百貨真價實的相依為命。
後來到了碼頭,離別之際,我得知阿嬤會用珠串作手機吊飾來賣,我想跟她買一個做紀念,她卻堅持不收錢,僵持了幾回合後,她勉強收了我三十元,送我一個達悟族的船眼圖騰吊飾。
不知道這些年來,那對孫嬤過得好不好?
那串船眼吊飾至今依然存放在我珍藏記憶的盒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