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立，敬禮，我們相互在
多霧的營地裡矗立成
一片靜謐的原始林
翻開林相幻變的指標
指認彼此記憶裡的山徑
複習昨夜灑落的月光
用篝火的語言，慢慢穿引
章節間片段的山崖，所有如蕨般
舒展的字，鋪列成湖上盛開的星光
而星光會是怎樣的修辭，譬如
野薑花是季節的轉化，祖靈的歌
是黑長尾雉尚未註解的神話
我在遼闊的夜色用弓勾勒
山豬獠牙的板書，一撇一捺
書寫獵人蟄伏的目光
時間沿著雲海的起伏
折射整座大武山的倒影
此刻我們將走進另一座山的
黎明，貪睡的獼猴群還在
紅檜林流淌大小鬼湖的夢
夢裡是否會有百步蛇的字跡
抑或一隻雲豹隱匿的足印
（早慧的獵人已然聽見
遠方山羌如鐘響般的咆哮）
起立，敬禮，來不及記下的
霧色是山邊待放的野百合
我用陽光慢慢擦去湖上
氤氳的漣漪，獨自聆聽
所有奔回山野的水鹿踏著
琉璃珠璀璨的躍步聲，迴盪在
每一座原始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