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居台北的這多年裡, 我很難忘吉拿富(cinavu) 的味道。這東西很容易和阿粨(qavai) 搞淆, 無論是吉拿富, 還是阿粨。
各部落皆有, 名稱不太一樣, 但發音近似, 在卑南、東魯凱、東排灣族的族群交融下, 我都知道這些音節指涉的都是那個長條形的, 用葉子包起來, 長的很像粽子, 但又不是粽子的食物。
他們雖然同樣是拿假酸漿葉交疊裹起, 外觀看不出來, 氣味也近似, 但口感全然不同。
吉拿富會以浸泡一整夜的小米包裹加上醃漬過的五花肉為主, 少數會原料會換成芋頭粉。而正統的阿粨會將小米搗勻, 研磨成細膩的粉末, 你可以想像成, 你正在咬著麻糬, 但咬下去的一瞬間卻肉香四溢, 還會牽絲。
我始終喜歡吉拿富大過阿粨。
但是道地的吉拿富不好找, 正統的調味只用一層薄鹽, 肉質本身的味道會滲入小米, 兩相交融, 我也只在土坂部落吃過一次。
那一天, 我注視著排灣族的耆老和年輕人, 一步一步地把膨脹的小米平鋪在葉上, 傾身向前, 把一塊又一塊的醃肉輕輕塞入葉內, 緊緊扎好。
聽他們說, 如果棉繩扎得太緊, 吉拿富容易爆開, 所以在滾水下鍋以前, 還是要逐一檢查過繩子, 不能捆太緊, 也不能太鬆弛。
室內亮著燈, 把我們的影子投射在地上。
窗外隱約蟬鳴偶爾會穿過空氣的間隙, 筆直地灌入我的腦殼。 我一直都知道 cinavu 在排灣族語中真正的意思是——把東西包裹起來。
對於他們來說, 只會在重大的時刻才會製作吉拿富, 用來宴客, 用來祝福, 用來祈禱。
我喜歡這個詞彙的意義, 更無法忘記他們在做吉拿富時, 那樣專注虔誠的神情。